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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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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2章

“你是?”

眼前的人看著有幾分眼熟,可張哆哆一時沒想起來。

該死,這到底是誰把她給綁起來了?

手上的麻繩綁得很緊,竟采用十字綁法,只要稍做掙紮,手腕處就越疼,而繩子反而綁得越緊。

服了!

張哆哆暗罵了兩句,又擡頭看著自己面前的男人。

上一世她談過男朋友,也不是處子之身,可這一世她還是個黃花大閨女。

如今跟一個光著身子的男人被人鎖在廚房,天殺的,到底是誰要害她身敗名裂。

自己解不開繩扣,若是能把這個男人喊醒,說不定能幫自己一把。

張哆哆雙手雙腳都被綁住,只能慢慢地跳到那個男人身邊,“餵,你快醒醒,我們被人綁架了。你快醒醒啊!”

那男人一雙眸子殷紅,像是被人下了藥那般,怎麽喊也喊不醒。

張哆哆看到墻角有一把鐮刀,試圖用鐮刀慢慢割掉綁著自己雙手的繩子。

可就在這時,那個男人醒了,只見他慢慢擡起頭來。

嘴裏呢喃著,“哆哆,哆哆……”

“你是?大陽哥?”

看清面前的男人後,張哆哆心中一喜,可下一秒他便陷入無邊的絕望中。

只見張大陽像頭發怒的獅子沖張哆哆撲了過來,翻身將人壓在身後。

“張大陽,你瘋了吧?你知不知道這是□□,是□□啊!你快放開我……”

“哆哆,我想你了,我一直都喜歡你,從小時候就喜歡你,很早就喜歡你了……”

“喜歡歸喜歡,你不能□□我,你現在是軍人,好不容易休假回來一次,你別葬送了自己的前途,你清醒點啊?”

張哆哆捶死掙紮,瘦瘦弱弱的她哪裏是張大陽的對手!

張大陽在部隊裏待了七八年,如今是班長,前途一片光明。

小時候有點嬰兒肥,如今長開了倒是俊俏得很。

一身軍裝,在黑暗中都盡顯神聖與莊嚴!

“哆哆,我控制不住自己,我好熱……”

張大陽用手解著外衣,而張哆哆趁機將她推到在地,跑到竈臺提著一桶餿水就往張大陽身上潑去。

“哆哆,你幫幫我,我還是很熱!”

餿水澆灌過來時,身上一陣清涼,可很快這種涼意就散了。

張大陽又回到原樣!他再次跌跌撞撞撲過來。

張哆哆朝他身下踢了過去……

一聲慘叫,將昏迷的王秀花都驚醒了。老人家一股氣沖到廚房,不停地砸門,“哆哆,是不是你在裏面?哪個天殺的竟把我家哆哆給鎖在裏面了!該死的......”

一邊罵一邊找來斧頭直接把門給掀了。

“阿奶......”

門被推開的那一瞬,一縷光照了進來,張哆哆整理了下自己淩亂的頭發跟衣服,撲進王秀花的懷裏哭了起來。

幸好......

什麽事都沒發生,幸好,阿奶醒了。

此時角落裏的張大陽正捂住下身,嘴角溢出一絲血跡,雙眼通紅,額頭滴著大豆的汗珠,只見他喃喃道,“哆哆,哆哆,是大陽哥對不起你,是大陽哥的錯......”

客廳內,圍滿了人。

“怎麽可能賠錢?明明就是你們自己設計的圈套,我家大陽被你們折磨成啥樣了,到現在都還沒從醫院回來,我跟你們說,要是傷了大陽命根子,這個事我跟你們家沒完!”

程小小剛下班車,就急沖沖往張強盛家趕,進門就大吼大叫,嚷著要人家賠錢。

不明事理的人都只會覺得此事是張哆哆的錯兒,就如程小小所言,人是在張強盛家的廚房發現的,且當時張大陽臉色蒼白,嘴唇滴血,而張哆哆毫發無傷。

張哆哆的那一腳用了十成的力氣,也得虧人家身子硬,不然根本扛不住。

可即使是鐵打的身子骨,也遭不住誤傷命根子。

原本張清華前幾日來找過張清華,並透露出要張大陽回家的信息,張強盛現在如同廢人,要想早點爬上組長的位置,最快速的方法便是讓兩孩子生米煮成熟飯。

一個在部隊,一個住在學校,天南地北的兩人,難得有機會都在家,張強盛就起了歪心。

哪裏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這樣?

“賠什麽錢?是你兒子侵犯了我閨女,你倒是好意思讓我們家賠錢?沒去告你們,就已經是大慈悲了,你們今日要不想給個說法,事關女兒家的清譽,我們也絕對不會放過你們!”

程小小聽得趙小惠這話,當即氣得跳腳,很快兩方就開始爭吵起來,場面一度難以控制。

張清華會將信息頭透露給張強盛,並暗中囑咐,拿組長之位利誘,就猜到了張強盛會出這種陰招,可哪裏知道張哆哆這小妮子脾氣這麽強,竟敢踹自家兒子。

這要是給他家斷了後,他一定弄死張強盛一家人!

眼中的怒火肆意燃燒,但又不敢多言,生怕張強盛會供出他來,此時只也只能勸著自己的女人。

兩女人鬧了半日,見自家的男人都很沈默,都有些奇怪,但也未多想。

而換好衣服梳好頭發的張哆哆,見到這一幕,心裏跟明鏡似的。她看到這一屋子的人,突然就笑出了聲。

她這一聲笑,其他人都楞了楞。

趙小惠看著這個不爭氣的女兒,眼裏的鄙視毫不遮掩,“你還真笑得出來,在家竟幹出這檔子丟人的事情來,你看以後誰還敢要你,這不是讓我們家裏蒙羞嗎?”

“臉面,臉面,你要點臉嗎?真是晦氣,怎麽生出你這樣的賤蹄子出來!”

“你還不快給我滾回屋去,是嫌不夠丟人嗎?趕緊給我死回去!”

“哆哆,你也算是小小嬸娘看著長大的,如今我家大陽倒了黴,竟跟你做出那檔子見不得人的羞恥事來,本來我是瞧不上你的,但事情已經這樣了,我們也沒辦法,只要你誠心跟我們道個歉,說不定將來我們還能一把轎子將你迎進門,除了嫁大陽,你如今也沒有什麽好法子!”

程小小故意提高了嗓門,門口陸陸續續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。

一聲一聲的謾罵鋪天蓋地而來,張哆哆只覺遍體生寒,一把一把鄙視的刀子深深插入她的心臟。

而始終用著是她的阿娘,是那個生她的女人!

臉面大過天,他們要的只是臉面,而現在明明她才是受害者,卻從未有人在乎過她的感受,她雙唇顫了顫,原本想出的話此刻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。

“臉面,臉面,難不成有我哆哆的命重要嗎?今兒這事情,本就是我家哆哆受委屈了,誰要是敢欺負她,除非我死了!”

一雙蒼勁滿是老繭的手緊緊握住了她,輕輕告訴她,“丫頭,讓你受委屈了,你想做什麽就去做吧,阿奶今日就算是豁出這把老骨頭,也會護住你的!”

“秀花伯娘,這話可不能這樣說,我們這怎麽就是欺負哆哆了,我家大陽現在是班長,前途一片光明,論家世樣貌,能嫁給我兒子,那可是你們家前幾世修來的福氣,哆哆做出這麽不要臉的事情來,也就我們家不嫌棄!”

此時,程小小咄咄逼人,儼然忘了,她在這個村子做出了多麽不要臉的事情來!

不管周圍的人說什麽,王秀花都將那個心愛的孫女護在身後,生怕她受到一點傷害!而她的父母就像個死人一樣,木訥低下頭站在一旁,甚至還以有這樣的女兒為恥。

這個家自始至終都只有王秀花一人護她而已!僅此而已!

張哆哆不慌不忙地說,“你口口聲聲說我失了清白,我想問問你,你是親眼見到了嗎?若我真的失了清白,就不是你兒子躺在醫院了!”

餘光落在張清華身上,她冷笑一聲繼續說道,“還有你,你竟敢給你親兒子下藥,把他送我家裏來,你就不怕你兒子大好前途因為這件事葬送了嗎?你們口誅筆伐,想置我於死地,我騙不會如你們意,這件事我一定會追查到底,還自己一個公正,一旦你兒子被扣上□□未遂的罪名,不僅大好的前途沒了,說不定還要吃上幾年牢飯,你們自己看著辦吧!”

既然無人護她,那麽就自己護好自己!

在大家的潛意識裏,女孩子一旦被毀了清譽,是絕對不會讓旁人知曉,生怕自己這輩子都嫁不出去,只會忍氣吞聲,默默吃下這個啞巴虧。

可張哆哆是誰,她可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女孩,若這件事就這麽算了,恐怕那些男人會更加有恃無恐!

她不會忍,也不能忍!

“混賬玩意,你是還嫌不夠丟人嗎?看我今日不打死你!”

“啪”地一聲,一個清脆的耳光落在張哆哆臉上,左臉五個鮮紅的手指印,張強盛一臉憤怒看著自己震驚不已的女兒,額頭的青筋暴起,手仍在抖。

這一巴掌宣洩著他的憤怒、屈辱、還有不甘!

對張哆哆的憤怒,害怕戳脊梁骨的屈辱,以及對無法晉升組長的不甘,層層情緒包裹著他,讓他紅著眼甩了這一巴掌。

張哆哆揉著紅腫的臉頰,看著張強盛一字一頓說道,“我現在算是明白了!”

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,回了臥房,隨手反鎖了門,客廳裏的爭吵與臥房的安靜形成兩個極端。

如果說之前只是猜測的話,那剛剛的一巴掌,她已經徹底看清,要不然張大陽怎麽可能出現在自家的廚房?親手將自己送入虎口的正是她的親阿爹。

她從出生就知道自己這個阿爹是個混蛋,但沒想能混蛋到如此地步!

客廳裏雙方已經動手,張強盛與張清華臉上都掛了彩,地上一片狼藉,雙方耗了不少體內,不得不中場休息。

“張清華,你這個狗日的玩意,明明是你跟我說,只要把兩孩子這事辦成,你就讓我做組長的,你怎麽好意思讓我們賠錢,這事你要負很大責任!”

張強盛氣急敗壞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腿,擦拭著臉上的血,在他腿沒受傷前,一人能打趴一個連,可現在這副殘破的身子,就連一個張清華都打不贏。

不中用,太不中用啊!

當然張清華也沒落下什麽好,衣服被撕爛了,兩條手臂也都是淤青,那只之前受過傷的眼睛,這次又被生生挨了一拳,只覺眼珠子都要爆炸了。

媽的,這人戰鬥力真是驚人,腿殘了都這麽能打!

張清華那幽幽怨怨的眼神,直勾勾瞪著張強盛。

二人誰也不服誰!

“這事賴不得我,我本意是覺得張哆哆這孩子聰明,跟大陽又是一塊長大的,要是能結個親也挺好,哪知道你竟用這等骯臟的手段,都說虎毒不食子,你這還是親爹呢,嘖嘖!”

嘖嘖兩聲,像是兩個耳光,震耳發聵!

“照此看來,這兩家誰也不無辜,又何談什麽賠錢呢!”

“只是可憐了這倆孩子,以後怕是都不知道怎麽相處了!”

“走嘍,走嘍,這熱鬧沒啥好看的!”

圍觀的人散去後,剛從醫院回來的張大陽才緩緩問了一句,“哆哆呢,我要見哆哆!”

“兒子,你從醫院回來了,身子要不要緊啊?快給阿娘瞧瞧!”

“你兒子傷在那處,怎麽給你瞧,你這當娘的真是不害臊!”

趙小惠偷偷用餘光掃了張大陽一眼,見他面色如常,想必沒什麽大問題,這顆懸著的心才放下來,人沒事就一切都好說,真鬧大了,大家臉上都掛不住!

程小小面露尷尬,低頭看了一眼張大陽的□□,那裏依舊鼓鼓的,緊張的神色也漸漸緩和。

此時四個人都出乎意料的想到一塊兒去了,張大陽從醫院回來就直奔張哆哆,這說明什麽?

說明這件事成了!

張大陽用餘光掃了一圈客廳,都沒發現張哆哆的身影,再次提高了音量問道,“張哆哆在哪兒?”

即使身上的某個部位鉆心地疼,但他依舊挺直身板,那軍人之姿以及洪亮的聲音,讓屋內的人為之一顫。

張強盛顫顫巍巍指著臥室的門,“在.....在裏面,她把門給鎖了,我去叫他出來......”

不顧眾人詫異的目光,張大陽徑直走向臥室,“哆哆,是我,我是大陽,你開開門,我有話跟你說,你先開門好不好?”

聽到張大陽的聲音,張哆哆晃了晃神,她雖對張大陽並沒有男女之間的情愫,可一直將他當做自己的兄長,可現在出了這樣的事,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。

她沒辦法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!

還有以後,她又該如何面對陸子宸,那樣美好明朗的人啊!他又能接受這樣的自己嗎?

很多事兒一股腦沖了上來,張哆哆只覺腦袋沈甸甸的,她猛力甩了甩頭,卻不慎將水杯撞翻,杯子碎了一地。

隨著杯子的碎落,客廳裏的人也都坐不住了,生怕這丫頭想不開,王秀花三兩步走到門口,焦急地敲門。

“哆哆,你開門,我是阿奶,阿奶進來拿點東西,你先把門打開!”

“阿奶,就你一個人嗎?其他人呢?”

張哆哆掃著地上的碎片問道,她並不想讓年邁的阿奶一直在門口等,當然也不想見到其他人。

小孫女是王秀花一手帶大的,怎麽可能不明白這些呢?只見她示意張大陽藏在身後,“就阿奶一個人,其他人都走了!”

隔著門聽了一會兒,外頭靜悄悄的,張哆哆這才打開了門,就那一瞬,張大陽側身進了屋,就連王秀花都被關在房外。

張大陽一進屋就對著張哆哆跪了下去,“哆哆,我知道這件事對你傷害很大,我不求你能原諒我,這都是我的錯兒,你要想去告我,我都沒有任何意見,我也知道你並不喜歡我,我從沒奢望過你能嫁給我,你放心,我不會讓他們為難你的,也請你不要幹傻事,好嗎?”

趴在門邊聽墻角的人,此刻內心惴惴不安。

張大陽,這個傻子,糊塗啊!

“我.....”

張哆哆還以為張大陽來找她,會跟其他人一樣逼著她跟自己好,沒想到他竟是誠心來道歉的。

她並不是個是非不明的人,雖然她對張大陽沒有那種感覺,但此事都是父母的罪過。

從某種意義上來說,張大陽也算受害者吧?

被人下藥,身不由己,倘若他真想硬來,就不會掐破自己的大腿,咬破自己的雙唇,更不會給自己踢下那一腳的機會!

那一腳下去,雖沒要他的命,恐怕也傷及根本,也不知道以後能不能養得好?

可即使這樣,她也無法面對,無法原諒!

“大陽哥,這件事我沒辦法原諒你,至於要不要去告你,就看你父母以後的做法了,你的前程可握在我手上,你來求我原諒,不如去求求你父母,以後不要在幹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來!”

如果是以前的張哆哆,她肯定會選擇原諒,可如今她知道,對敵人的仁慈,就會變成一把刺向自己的長刀!

懲罰別人最好的的方式就是讓他如芒在刺,坐如針紮。

“對不起!”

雖已猜到結果,但張大陽還是深深地朝張哆哆鞠了一躬,回去時把父母也一並拖走。

張清華家,燈火通明。爭吵聲一波又一波。

“你看看你生出的好日子,還真是出息,竟然跪在張哆哆那個小蹄子面前,這以後傳出去讓我這張老臉往哪兒擱?真是氣死我了!”

“什麽叫我生的?他不是你兒子嗎?家裏這幾個討債鬼,哪個你管過我?你盡過當爹的責任嗎?一天到晚就曉得在外面做事,家裏不管不問,錢又賺不到幾個錢,你說說你活在這個世界上有啥用!”

“你這說的什麽話,我不在外面做事賺錢,拿什麽養活這幾個孩子?你有什麽資格說我?你又為了這個家付出多少?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,跟個狐貍精一樣,保不準這幾個孩子都不是我的種呢!”

“張清華,你這個喪盡天良的畜生,這種話你竟能說出口?你是不是想離婚?我告訴你,你要真不想過了,我也隨你的便!離開你我照樣能活!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,就你這尖嘴猴腮的樣貌,能娶到我這麽漂亮到女人,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!”

程小小說完就嚎啕大哭,越哭越覺得委屈。

她指天發誓,就只有最小的兒子不是張清華的種,其他三個可是沒問題的。

現在張清華竟懷疑到另外幾個身上,如此大的罪名,她能不覺得委屈嗎?

“夠了,你們一天到晚吵吵鬧鬧的,能不能消停點兒?我告訴你們,以後你們誰也不準去找張哆哆一家的麻煩,這事兒如果鬧大了,難堪的可是咱們,萬一張哆哆要去告我,我是要去坐牢的,你們真想有一個坐牢的兒子嗎?”

張大陽吼道,臉上閃過一絲痛苦,可很快就被他隱藏了去。

“哎,你說這都叫什麽事啊?真是不中用!真是不中用!”

張清華一連說了好幾句“不中用”,唉聲嘆氣地去了廚房。

程小小這次也是偷摸著回來的,甚至還沒跟張富財打聲招呼,此時更是心不在焉。

張大陽在部隊待了六年,一直勤勤懇懇,踏踏實實,努力上進,他知道自己讀不進書,也不是考大學的苗子,為了能配得上張哆哆,他出的任務比別人多,從不懼危險。

終於成了最年輕的班長,也算是小有成就,這才告假回家一趟。

可哪裏知道,因自己一時不察,竟著了家裏人的道,喝下那杯下了藥的茶,被人生生拖進了廚房。

現在,他與張哆哆之間,永遠隔著一堵玻璃墻,再也不會有交集了吧?

想到這,他悲從中來,只覺下身某個部位更疼了。

喝了一晚上的酒,醉的不省人事。

次日天剛亮,他便踏上歸途。

離開時,偷偷看了一眼家的方向,就當是做最後的道別!

張哆哆這些天一直在屋裏待著,連大門都不出,每天總有無數人經過她家門口時指指點點議論不休。

話說女孩子家的哪個不在乎自己的名聲呢?

不單單是張哆哆,就連趙小慧出門買個菜都帶著帽子,害怕那些人鄙視的目光。

有時候不得不承認,對於這些在農村長大的他們來說,面子大於天,一旦沒了面子,就擡不起頭來做人。

而大部分的人,也只會暗地裏譏諷或是議論別人來刷些存在感,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欲。

“哆哆,你別把自己悶在屋子裏,快隨阿奶出去曬曬太陽。”

張哆哆已經在屋子裏待了快一個星期,除了上廁所吃飯跟洗澡,其他時間更是一步不動。

王秀花擔心得緊,又怕刺激到她,見張哆哆今日神色有所緩和,這才提議帶她出去走走。

其實張哆哆倒也不是經不起風浪的人,她之所以不出門,一來是在屋子裏做方案,二來是怕自己出門會給別人機會來針對阿奶!這才把自己關在屋子裏。

要知道,阿奶的脊梁骨從來都是板板正正的,她舍不得阿奶被別人戳脊梁骨。

可她不曾想到的是阿奶竟然因著擔心她,吃不下睡不著,短短幾日就瘦了一圈。

看著王秀花清瘦的臉,張哆哆鼻頭一酸,靠在王秀花的懷裏,“阿奶,對不起,讓你擔心了,我們現在就出去走走!”

“哆哆,要不咱還是把這個帽子帶上吧?”

女孩子家遭到這麽大的事兒,受了這麽大的委屈,別人並不會給予安慰,更多的是落井下石。

王秀花從身後拿出一頂草帽,帽檐上可見一排排針腳,那是王秀花給縫起來的,更是家裏唯一一頂好看的草帽。

“阿奶,我沒事,再說了咱們堂堂正正做人,這件事我們不理虧!”

聽到張哆哆這樣說,王秀花露出久違的輕松的笑容來,她不怕自己被戳脊梁骨,她的脊梁骨很直,一般人戳不彎。

她怕的是自己養大的性子強的小丫頭,會承受不住這些流言蜚語。

看到小丫頭沒事,她也一掃陰霾,把草帽隨意掛在墻上,帶著張哆哆出了門。

祖孫二人旁若無人地坐在老槐樹下聊天,偶爾還能傳來一陣又一陣的歡聲笑語。

如果遇到有人上前來詢問那件事,張哆哆還大大方方地告訴別人一定要拿起法律武器維護自己的利益,切不可讓壞人有機可乘,狠狠地給大家普法!

張哆哆把方案完成後,心情大好,每日能吃沒睡,而在公司的陸子宸反而坐立難安。

張哆哆不在的這些日子,陸子宸一顆心七上八下的,連飯都不想吃,覺也睡不好。

每天活在夢魘中,夢中的張哆哆一雙眼猩紅。整個人似乎泡在絕望的深淵中,無法動彈。

她向他求救,可他不知所措從未伸出支援之手。

每每夢醒,被子能浸濕一大片。

那時候沒有手機,還是學生的他們連呼機也買不起,每天只能在心裏想著念著祈禱著。

幾天功夫,食不知味夜不能寐,生生脫了一層皮。

更糟糕的是,因沒辦法定心,上班時手指被削了一大塊,縫了四五針。

聽到張哆哆歸來的信息,他連線都沒拆完,直接去了汽車站,手裏捧著一大束玫瑰花,守在出口處,活生生的一座望夫石。

還好,還好,他的張哆哆總算回來了。

遠遠地看著那個綁著麻花辮的小姑娘,朝自己走來。

陸子宸心跳似小鹿亂撞,瞬間羞紅了臉。

“你今兒不去上班嗎?怎麽在這等著?”

“我知道你今天回來,所以請了半天假來接你,你坐了五六個小時的車,一定餓壞了吧?走,我們先去吃點東西。”

陸子宸將那只還纏著紗布的手藏在身後,單身將花遞給張哆哆,“來車站的時候,正好路邊有個賣花的老婆婆,我就隨手買了,你不會嫌棄吧?”

從學校來車站的這條路,張哆哆之前經常來發傳單,從來就沒見過什麽賣花的老婆婆。

如此拙劣的理由,估計也就陸子宸這麽單純而美好的人,才想的出。

張哆哆並沒拆穿,她接過花,甜甜的笑了。

誰也不知道以後會如何,那麽就活在當下吧!

陸子宸看到張哆哆收下花後,心情大好,膽怯的少年主動牽起女孩的手走入了漢江最大的一家商場。

商場總共四層,第一層主推首飾珠寶,第二層是則是服裝護膚品等,第三層則是飲食,第四層各種娛樂游戲廳。

陸子宸輕車熟路帶著張哆哆就去了第三層的某家烤魚店,這家烤魚店在全國都有連鎖,店內環境溫馨又浪漫,也是陸子宸踩了采了好幾次風在尋到的,布局與陳設都是張哆哆喜歡的溫馨色調。

“這家店不錯啊,你是怎麽找到的呀?”

張哆哆找了個小隔間,隔間裏播放著民謠,她將花放在身側的座位上,眼中滿是歡喜。

“我就是上次過來推銷化妝品,無意間看到的,想著你肯定很喜歡這家店,就帶你過來看看。”

陸子宸有意藏起那根受傷的手指頭,可眼尖的張哆哆還是發現了,她拽過陸子宸的手,心疼地問,“你這是被機器割傷的吧?怎麽這麽不小心啊?這得多疼啊?”

“沒事,沒事,就一點小傷,不礙事的,過兩天就好了!”

都說手指連心,怎麽可能不疼呢?連皮帶肉都削了下來,露出的森森白骨當時都嚇到了好幾個人,去醫院縫針時,錚錚鐵漢子都疼得當場落淚。

不過現在沒事了,張哆哆回來後就不疼啦!

“吃完飯後我再陪你去一趟醫院吧!”

手指的重要性不用多說,如果沒了手指,什麽都做不了,大意不得。

那頓飯下來,陸子宸整個人都像是飄在雲端,一點也不真實,張哆哆一勺又一勺地餵,他吃了整整三大碗,撐得肚子都快爆了。

可牽著自己心愛的女孩,就像是打了一場勝仗,喜不自禁。

回到漢江後,張哆哆更是全身心投入到研究中,只要有空閑時間,就會跟著陸子宸一起跑市場,或者是去工廠那邊學習,短短兩個月已然是脫胎換骨。

而這個暑假她也賺足了下學期的學費。

終於,她能養活自己,再也不用伸手向家裏要錢,再也不用看人臉色,同時還將小時候借的錢也都一一還清,她揚眉吐氣了。

可當自己開啟新的學程時,自己卻生了一場大病。

這場病給家裏人最沈痛的一擊,尤其是王秀花。

大二剛開學時,她回學校申請了外宿,在學校租了個十平米不到的小房子,除了每天的學業外,她找了好幾份兼職,每天忙得像個陀螺,並且還報名了風險投資評估師的專業考級,按照原本的人生軌跡,她將來是註定要吃這碗飯的人,不如現在趁著年紀就將要考的證都考好。

等畢業後可以有更多的選擇。

可這天她剛從咖啡廳回來,不知為何身子異常疲倦,連晚飯都吃不下,聞到魚腥味就開始狂吐不止。

那癥狀就跟懷了孕一樣!

在這之前她非常肯定張大陽並沒有得逞,可現在這種情況,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了?

那天什麽都吃不下,就直接回了出租屋,給自己燒了一壺開水,喝了點熱水後那種惡心的感覺才稍有緩解,可喝開水畢竟治標不治本。

喝了幾杯後雖有緩解,可沒過一會兒,那種惡心的感覺又開始了,甚至比之前更濃烈。

在那個保守的年代,網絡也不發達,沒有電商購物。

她一下子慌了,這萬一真是懷上了,以後日子可要怎麽辦?

次日她請了假,一個人躺在床上,腦海中閃過各種念頭,狂吐一陣又一陣。

“哆哆,張哆哆,你在家嗎?”

門外有人在急切地敲門,她腦袋昏昏沈沈的,想起床開門,又渾身沒勁。

突然,一個起身,整個人摔在地上。

門外的陸子宸急了,他不停地喊道,“哆哆,你怎麽了?你這是怎麽了?”

可是……屋內的張哆哆,竟然給摔暈了。

約摸過了十幾分鐘,窗戶的玻璃被砸開,陸子宸翻窗進屋,看到倒在地上的張哆哆,他心都要蹦出來了,忙把人給抱到床上,掐了很久的人中,才把人給弄醒。

醒來後的張哆哆,突然“哇”地一下,吐了陸子宸一身。

“子宸哥,對不起,我……”

話還沒說完,又開始狂吐起來。

“你是不是病了?我送你去醫院吧?”

陸子宸伸手探了探張哆哆的額頭,額頭涼涼的沒有發燒。

“不,我不去醫院,我沒事的,估計是這些天沒睡好,我休息說不定就好了。”

這種情況十有八九就是有了,她怎麽可能去醫院?這要是去了醫院,被學校知道懷孕,恐怕都沒辦法順利畢業。

不,打死也不能去醫院!

“好,那就不去醫院,我在這陪你,你先好好睡一覺哈。”

輕輕給張哆哆掖上被角,陸子宸又把垃圾桶放在床邊,床頭倒了杯溫水,就開始把屋子收拾得幹幹凈凈。

還把張哆哆換洗下來的衣服也給洗了。

做好這一切後,又熬了個青菜瘦肉粥。

他看著床上那張睡意濃濃的臉,幻象著以後他們生活在一起的場景,眼底一片濡濕。

張哆哆可能是因為身邊有人守著,這一覺竟一直睡到天黑。

睜開看到靠在床邊打盹的陸子宸,她伸手捋順了人家的碎發,滿眼都是感動。

多麽優秀又美好的男孩子,從小到大都像天使一樣守在她身邊,她雖不想談戀愛,可她並不想失去他。

現在,她是不是要失去了?

陸子宸睡得很淺,感覺額頭有些癢,就馬上坐起身來,看到張哆哆的手停在自己額頭時,倏爾紅了臉頰。

支支吾吾道,“哆……哆哆,你醒了?餓不餓?我熬了點清淡的粥,要不要吃兩口?”

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,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,“好,那給我裝一點點,我胃口不太好,估計吃不了多少。”

“好,那就吃一點點。阿奶可是說過人是鐵飯是鋼,一頓不吃餓得慌,你這病啊,說不定就是你沒吃飯,餓出來的。”

陸子宸喜滋滋地去給張哆哆裝了小半碗青菜瘦肉粥。

這粥也不知道熬了多久,熬得濃香四溢,一看就非常有胃口。

張哆哆慢慢地拿起勺子往嘴裏送了一口,可明明很有食欲的粥,此刻在嘴裏就如同嚼蠟,難以下咽。

“怎麽了?是不是很難吃啊?”

陸子宸蹙著眉,一臉擔憂。

“不是,可能是因為我生著病吧,沒什麽胃口,我有點......”

好不容易吃下去的一口粥,又悉數給吐了出來。

而這一吐,就再也控制不住,張哆哆只覺苦膽都要吐出來了,眼冒金星渾身無力。

“哆哆,你告訴我,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行嗎?”

陸子宸這下有所懷疑,張哆哆這情況,也不像是生病,倒像是......

他不敢往下想,心臟都在抽抽地疼。

“子宸哥,你是不是在懷疑什麽?你是覺得我這癥狀像懷孕了對嗎?”

張哆哆倒吸一口涼氣,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懷疑呢?想到懷孕,她頭都開始疼了,這個該死的張大陽,一定要拔了他的皮。都是他害得,都是他害得。

“哆哆,你告訴子宸哥哥,是不是被人欺負了?你放心,我一定會給你討回公道!”

陸子宸眼中的憤怒掩都掩不住,他的哆哆是如此美好的女孩,哪個不要命的敢欺負她!

張哆哆一開始並不想告訴陸子宸,可現下除了陸子宸,她也不知道該找誰幫忙,就將張大陽的事情和盤而出。

聽完後陸子宸一言不發,氣得整個人都在發抖,雙手握成拳抵在身後。

過了好一陣,他將張哆哆溫柔地攬入懷中,“哆哆放心,我一定不會放過他這個畜生的,我們現在就去報警,一定要為你討回公道!”

報警,她又何嘗不想呢?

可這件事策劃是他們的阿爹,雖然她那個爹罪該萬死,可她到底是心軟,不想親手將自己阿爹送去坐牢。

“這件事是不是你阿爹策劃的?是他親手將你送給張大陽嗎?”

張哆哆只有想到家人時,眼神才有一絲哀傷與悲痛,這一抹情緒雖轉瞬即逝,但陸子宸還是捕捉到了。

“嗯,是清華大伯跟我阿爹共同策劃的,想讓我跟大陽生米煮成熟飯,這件事大陽他也算是受害者,他也被我踹了一腳。”

陸子宸輕輕擦去張哆哆眼角的淚痕,“不難過了,哆哆,以後我會保護你,絕對不讓任何人欺負你!”

在欺負的那時她沒哭,在面對所有人的指指點點她沒哭,如今被自己喜歡的男孩子抱在懷裏溫柔安慰時,張哆哆哭成個淚人兒。

哭過之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,大不了就偷偷去醫院做掉。

可在陸子宸心中縈繞著一個問題:懷孕不是要月經推遲一個星期左右才測出來的嗎?他要是沒記錯的話,張哆哆這個月的月經還沒來吧?

難道不是懷孕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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